李绍明先生的羌族研究王明珂 l[摘要】李绍明先生的羌族史研究不只是羌族研究，也是中国民族史重要的一章。这个研究与书写传!；统可溯及司马迁的《史记·西南夷列传》与范晔《后汉书·西羌传》，以及清末民初章太炎的“中夏之； i族”和刘师培的“中国民族”概念下的羌族史书写。李先生早年曾参与少数民族社会大调查，他的研；!究范围是整个川康边境的彝、羌、藏等民族，并参考语言、考古学的新发现，因此他参与完成的《羌族；；史》成为近现代最经典的中国民族史著作之一。 i；[关键词】李绍明；羌族；中国民族；藏彝走廊 i；中图分类号：C95文献标识码：A文章编号：1004--3926(2009)12珈042—02：●…--一-●一-●一-…_一●_一--一-●一-●一-●一__一…‘●一-●一●●一-…-一●●一●………●一●●一●……●一●●一-_一-…‘一。。一。……‘一’’一……‘‘一’’_作者简介：王明珂，哈佛大学东亚系博士，台湾“中央研究院”历史语言研究所研究员，西南民族大学客座教授。2009年8月19日我由北京飞往成都，准备由此往康区进行些田野考察，也准备当晚到医院探望李绍明先生。由于飞机误点，将近夜里10点才抵达下榻之处，只好将去医院之事推至次日。不料第二天上午一起床便接到李先生过世的讯息。似乎才在不久前，即2007年夏，我与敝所所长王泛森先生访问李庄历史语言研究所之抗战时期旧址，李先生还热心帮忙联系，并与我们以及《发现李庄》之作者陈岱峻先生进行了大半天的访旧之旅，想来不胜哀恸。2008年汶川大地震发生后，我几次到成都都联系不上李先生。后来从朋友口中及媒体报导中知道，那一阵子他都在忙着联系羌族灾后复建的事。李绍明先生热心学术活动，他的精神体力一向让后辈学子佩服，没想到他如此匆匆地便离去了。在结识李绍明先生之前，我早已熟悉他有关羌族的著作。从我筹思硕士论文到撰写博士论文，李先生关于羌族的文章都是我的主要参考资料。获得博士学位后，我由1994年开始进入羌族地区进行田野考察，研究主题是历史记忆与族群认同。大约就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，我与李先生便在学术会议场合见过面，但并未从此有密切学术往来。一方面由于每次到大陆都是为了田野考察，成都只是我过路的地方，我并未与任何当地高校或研究机构联系；另一方面，可能是觉得自己对羌族历史的看法有点异端，面对李先生这样的羌族研究专家我总有点心虚。大概到了20世纪90年代末，我才开始与成都的学者们有较多的往来，也首次踏人四川省民族研究所访问，并从此与李先生有较多的接触。在我这样一个“外地学者”看来，李先生几乎是成都的历史与民族研究学界的大家长。任何会议，甚至有时只是吃饭摆条的场合，大家都喜欢将李先生邀来。我也因此与李先生常有碰面机会，但奇怪的是，我们却从未对羌族历史与民族性质问题有过任何讨论或争辩。我知道，李先生也知道，我们对羌族的看法有根本的不同，所以都避免谈它。如今李先生去了，我们之间的学术交集也将永远成空。为了悼念李先生，我只有在此独白式的略说明李先生的羌族研究之意义。趁此我也想对李先生说，羌族研究将持续下去，我们的研究对话与交集也终将出现。李先生的羌族研究，据我所知，最早且最具份量的作品是20世纪60年代登载在《历史研究》上的《关于羌族古代史的几个问题》一文…。而后，黄烈教授也在《历史研究》上发表了《有关氐族来源与形成的一些问题》一文旧J。他们两人因此在“氐羌是否同源”的问题上有了争议，这个争议到了1979至1980年时又被燃起。李先生在1980年发表了《论氐和羌戎的关系》一文旧J，以响应黄烈与童超两教授1979年的两篇文章H3。李先生的这篇文章，所论不只是如题所示的“氐与羌戎”，而是广泛论及商代甲骨文中之羌、《山海经》中的氐羌、西周之戎、大岳与姜戎氏、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中的羌与氐。也就是说，几乎所有羌族史研究中的重要问题，都在这篇论文中提到，并广泛涉及文字考订、历史地理学、古经训释等等。再翻阅这些文章，我对论战中的李先生以及黄烈教授的精湛学问，以及深入但心平气和的论学风格，所生崇敬之心与十余年前初读它们时无有不同。除了此文外，李绍明先生几篇关于羌族的巨作都出现在1980年。如《略论古代羌族的经济发展与民族融合》∞J、《唐代西山诸羌考略》∞j、《羌族地区的土司制度》"1。李先生与冉光荣、周锡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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